车里沉默了一会儿，周玉京发表观点：“你们家很像一个虎鲸群。”
最年长的外婆是毫无争议的首领，两个亲生女儿和一个养子虽然各自成家立业，精神上还是比较依赖首领，这一点从家宴的氛围就能看出来，七旬老太在这个家族绝对是说一不二。
“真好啊。”她意义不明地感叹了一声。
驾驶座上的顾寅禹一愣：“哈？”
多多投喂，不管是食物还是爱意
七
中秋佳节、月圆之夜，与家人团聚、赏月吃月饼是中华民族几千年来的传统，他突然想到今天一整天，她没有提到过“回家”、“家人”之类的字眼。
SUV 停在小区门口，周玉京坚持不用开进去，她揉着眼睛：“里面不好调头。”
正饱受良知拷打的司机顾某只好目送她消失在路灯的光晕里。
寸金寸土的市中心，光是物业费就贵到让人咋舌，小区的绿化和治安无可挑剔，信步穿过花园和中庭，住户周小姐很快搭乘电梯抵达了家门口。电梯厅的灯是声控感应灯，脚步声一响起，暖色的光就如瀑布兜头洒下，蜷缩在休息凳上的一大团人影应声舒展开来——
“姑姑？”他摸出手机看了一眼，“去哪里玩了？这么晚才回家。”
困意瞬间消散无踪，周玉京的表情异常冷漠：“你怎么在这里？”
颜行书回身指了指堆在墙角的一堆礼盒：“我爸让我给你送一点月饼和大闸蟹。”
“别装傻，”她按住手机的侧边按钮，一步也没有继续靠近，“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身高一百八体重二百斤的正方体胖子单手插兜，这个体型的人做类似动作时难免有种手忙脚乱的滑稽感，但他完全没有，他甚至扬眉笑了一下：“你不是在网上当 up 主吗？我联系了你的经纪人，说要给你寄样品试用，他就把你的住址和手机号都告诉我了。”
她不说话，颜行书继续输出：“拉着个脸干嘛呀？不会在考虑搬家吧？爷爷一天没和你妈离婚，你就一天是颜家的一份子，逢年过节总不回家算怎么回事？长辈们脸上多难看呐。”
“我姓周。”
“闹小孩子脾气就没意思了。”
过了一会儿，周玉京向前逼近几步：“你很闲吗？学分不够被美国的野鸡大学退学了？还是发春发到当众摇屁股但被周围所有雌性生物一致拒绝所以只能跑来我这儿找存在感？”
“你怎么知道我去美国留学了？你看，你还是很关心我的。”
她盯着他，一字一顿：“你再敢跑到我面前来，我就把你炼成一锅肥猪油。”
“姑姑，你怎么还是这么幼稚？放狠话都不会。”他慢慢踱过来，像一座轻盈的肉山，“你以为你赚几个钱就能甩脱我？你在我家的户口本上，从小吃的穿的用的都是我爸的钱，你妈给你花过一个子儿吗？你自己算算。”
进电梯时他故意晃了晃手机：“今天太晚了，过几天再来找你玩，拜拜。”
后半夜下了一场大暴雨，气温骤降五度，早上上班时顾寅禹连打了两个喷嚏，不禁感慨深秋已至。出乎他的意料，一向生龙活虎的龙哥居然也一副饱受摧残的霜打茄子样，顶着两个黑眼圈跟他小声 say hi。
“你昨晚挖煤去了？”
“害，吃过晚饭打了会儿游戏，本来准备睡觉了，熊猫鲸突然开直播抽奖，那我能不参与吗？没占到便宜约等于吃亏。”
听力系统捕捉到关键词，他掏出一罐红牛递给过去：“抽什么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