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呀，小学不是义务教育吗，要花什么钱？”
“……你这个妹妹，你怎么这么较真呢？”
“当我没说。”
“这是谁？”相册翻过一页，出现了一张新面孔，很明显不是顾寅禹。
老太戴上老花镜：“是乔丹。”
出乎她的意料，小时候的顾寅禹非常活泼，每张照片表情都不一样，反倒是乔丹敏感内敛，看起来不太爱说话，周玉京后知后觉地想起一件事：“乔丹为什么叫乔丹？”
“还不是他爸爸，说了不要取外国名字、不要取外国名字，孩子在学校要被同学笑话的，非不听。乔丹发育晚，初中毕业还是瘦瘦小小的，那群人就给他起外号、欺负他，这孩子也是个傻子，不肯告诉老师，要不是虎仔告密，我们都被蒙在鼓里呢。”
少年时期乔丹和父母，具体来说是和爸爸关系非常紧张，高一那年他终于开始长个子了，从一米六一下窜到一米八，乔振英高兴坏了，不顾老婆和岳母的强烈反对，打算送儿子去体校打篮球，继续自己被迫中断的体育事业，为此父子俩大吵了好几次架，冷战长达两年。
直到今天乔丹面对爸爸还是有点尴尬，老乔拍拍他的肩膀，他下意识往旁边让了一让，妈妈眼风一扫，抿着嘴站出来打圆场：“人家顾寅禹都带女朋友回家了，过年你也把女朋友带回来给大家看看，老藏着掖着干什么？”
“我女朋友是大熊猫？有什么可看的。”
“你这孩子，妈妈是关心你，我又没说不满意，你跳什么脚？”
“不用你满意，我满意就行。”
“大好的日子，你别惹我生气我跟你说。”
夜渐渐深了，差不多该各回各家，外婆每人塞了一大兜新鲜蔬菜，说是乡下亲戚种的，比菜场买的新鲜。Jordan 转着车钥匙，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要多这一句嘴，但他就是问了：“你坐我哥的车回去？”
周玉京反问：“不然呢？”
乔某切了一声，用力轰了一脚油门，很快消失在黑夜尽头。
另一边，顾寅禹的父母也悄悄把儿子拽到角落，趁人不注意，妈妈往他口袋里强行塞了一个红包：“回去再给她，知道吗？”
本地风俗，女孩子第一次上门，惯例男方家是要包一个大红包的。顾寅禹冷汗都下来了：“没到那一步……”
妈妈瞪他一眼：“你小孩子不懂事，不能我们也不懂事吧？等下妹妹回家，人家家长心里要犯嘀咕的。不管最后能不能成，这个礼数不能省。”
他捏捏红包，发现也没厚到让人寝食难安的地步，遂半推半就点了点头。爸爸凑过来小声嘱咐：“对人家好一点，别又被分手了。”
冒牌情侣在大家的欢送下驾车离开，周玉京吃得太饱、有点晕碳，一上车就靠着椅背盹了过去，醒来时月上中天，几颗很亮但叫不出名字的星星在絮状云层中忽明忽灭。
顾寅禹莫名有点不自在，欲盖弥彰地清了清喉咙：“要喝水吗？还有一个半小时就到了。”
她接过矿泉水喝了一口，仿佛没睡醒又仿佛低气压：“我平时不吃大蒜，但是今天那个蒜蓉龙虾真的挺好吃的。”
“那下次……咳，下次让他把菜谱分享给你。”
“他是接管了你外公的饭店是吗？”得到肯定答复后周玉京摆摆手，“算了，厨师的菜谱怎么能随便拿，人家靠这个赚钱的。”
司机再度尴尬起来：“我外公有点封建，总说手艺这东西传男不传女，他去世的时候我妈和我小姨都有工作，外婆就拍板把饭店交给夏叔叔经营，我们每年拿点分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