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谢月白终于不再神色淡然，高不可攀。
她眼里只含了一分笑，秦延川便大胆吻了上去。
只是贴上她薄唇的那瞬间，他就猛然惊醒，抬手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
那可是谢月白，他的老师！
他怎么能对她如此亵渎？
可现在，斋柳吻了她。
而他亲眼看见谢月白眼睫颤了颤。
她分明没睡着，却任由斋柳放肆。
原来爱和不爱，可以如此明显……
秦延川苦笑一声，不再去看。
翌日，风雪初停。
斋柳拿着香囊，到书房来找谢月白：“我听兰因寺的方丈说，将夫妻二人的一缕头发绑在一起，就能求得生生世世。”
“我能不能也求月儿一缕发丝，和我的绑在一起？”
秦延川听着，心也跟着他的话震了震。
如果是以前，他会以为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何况谢月白这种最重孝道的人，定然不会给斋柳。
可现在。
他竟也已经习惯，谢月白对斋柳的纵容。
比如此刻，他笃定谢月白一定会给。
果然。
谢月白轻轻吐出一个“可”字，便从桌上拿起小剪，随意剪下一缕发丝。
斋柳顿时喜出望外，伸手要去接那屡发丝。
不料下一瞬，一股无名寒风忽然吹来，谢月白手中那抹发丝顿时被风带走，一丝踪迹也没留下。
谢月白顺势收了手。
“看来今日不适宜剪发，下次吧。”
斋柳愣住，许久才扯出一抹僵硬的笑，目光在谢月白腰间的龙凤佩停留了一瞬。
“没事，既然娘子这样说，我便等下次。”
可转身离开时。
斋柳故意装作脚下一绊，而后扑往谢月白，扯下她的腰带！
霎时。
谢月白腰间的龙凤佩摔落在地，四分五裂。
秦延川目光凝在那碎片上，回忆如潮涌来。
两年前，谢月白生辰。
他在灯烛下熬了整整七夜，指尖上小口子无数，才雕出这样一枚龙凤佩。
秦延川甚至还记得，送出这枚玉佩时，他曾哀求谢月白。
“老师，这龙凤佩饰弟子亲手雕刻，送于您的生辰礼物。”
“若人真的有来世，那下辈子，下下辈子，弟子能不能还做老师的弟子？”
谢月白冷下眉眼斥他：“九千岁无大志否，刻玉佩以聊消遣。”
虽说如此。
她还是收下了，将这枚玉佩随身佩戴。
所以后来，秦延川每次想要放弃爱她时，看见这枚玉佩，又陡然升出无限的勇气。
只是此刻。
玉佩碎了。
那些秦延川隐秘到无法言说的爱意和勇气，也随着一并碎了……
斋柳扑倒在碎裂的玉佩前，眼里闪过得意的光。
但随后，他又故作慌乱去捡那些玉佩，像是害怕到了极点：“娘子，我，我摔碎了九千岁送给你的玉佩，等他率军归来，定会怪罪于我的！”
谢月白眉心微皱，已是不耐至极：“一块玉而已。”
斋柳苦笑一声，摇摇晃晃站起来。
“娘子不知，我曾我在九千岁身边服侍，不仅亲眼见过他把相似的玉佩送给妓女，还见过他把弄坏玉佩的宫人剥皮抽筋……”
“休得胡言！”
谢月白脸色骤冷，目光更是如淬了冰的刀锋：“滚出去！”
斋柳陡然住了嘴，白着脸走了。
秦延川飘在一旁看着，失望之余还有一些诧异。
失望是对斋柳，毕竟他平日待斋柳不薄。
诧异是对谢月白，毕竟这些天他跟着她，亲眼看见她对斋柳有多纵容。
屋内一片死寂。
谢月白凝着地上碎裂的玉佩，许久许久，俯身捡拢在手中，又走到神案边，将碎玉放下。随后净手焚香，拿起了龟甲和三枚铜钱，开始摇动。
哐啷闷响间，谢月白好奇去看她要占卜什么，又想提醒：“老师，你不是已经答应玄道师爷，不再卜算……”
话音未尽，就见谢月白薄唇微动：“弟子谢月白，今日卜殷囯九千岁的……姻缘，与命数。”
少顷，龟甲中铜钱掉落，卦象已成。
“两爻变震，无所生，无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