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着忐忑的心，车载着她前往新的房子。站在大平层的玄关前，姜泳思看到一览无遗崭新的房间，像商场展览的样板间，当然也没有她可穿的鞋。
姜泳思初次走入谢琮领地的时候，是很谨小慎微的，她不相信谢琮“坦然接受一切”的说法，这绝对是陷阱，就像她小时候在村子里捉鸟撒的那把稻米。
她赤着双脚悄无声息，走完一圈后，坐在米白色羊皮沙发上，按谢琮的要求，用他的钱从头到脚购买衣物和生活用品。
房子里只有冬被，如今连春天都要过去，她通过新手机预存的联系方式，征求谢琮的意见，是否可以买一套夏季的床上用品。
“你自己定。”谢琮回得很快。
“我可以用厨房吗？”
“随你，注意用火安全就好。”
“今天没有换洗衣服，我可以穿您的浴袍吗？”
“好。”
“我需要告诉高老师我在哪里吗？他打过电话，但我没接。”
聊天界面出现一段沉默的空白，姜泳思后知后觉她可能不该问。
“我会处理这件事，你不用管。”谢琮答。
姜泳思乖巧应声，心想不能再犯错，如果被谢琮退回高峥到身边，她可能会过得非常惨。她的手指悄悄抠进羊皮沙发坐垫，奶油般柔软脆弱的皮料下陷，留下几道浅浅的划痕。
过了 4 天，姜泳思跪坐在地毯上时，才留意到这些划痕。谢琮坐在沙发上，西裤盖住了羊皮细碎的伤痕。
他按住姜泳思解皮带的手，顶光透过纱织网罩，如雨丝落在她脸上。
跪在他腿间的女孩茫然抬起头，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
这不是对话的姿势。谢琮低垂的脸投下暗影，盖在她肩头，他笑笑说：“先喝点水？”
“啊？”姜泳思楞楞望着他。
“别弄得像交易。”谢琮拉她起来。
姜泳思起身有些踉跄，他们不正是交易的关系吗？这下倒显得她色欲熏心似的。
诚然，她有色欲熏心的成分在内，谢琮美好的皮囊，让她不觉得自己是被购买的，所以她表现得很主动。
更重要的是，这是他们关系开始后的第一夜，姜泳思却不幸来了月经，她害怕谢琮觉得扫兴。
她按要求端来两杯水，来时觉得空气燥热，又添了冰块。
杯壁挂满水珠，她搁在茶几上，手心冻得冰冷发麻，燥热反而更明显。
姜泳思把长发捋到背后，因不确定挽起发髻是否好看，她快速思考两秒，决定用最安全的造型，脸颊左侧垂下碎发，右侧别至耳后，这让她显得娟秀。
谢琮示意她先坐下，他的手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姜泳思便乖顺地坐过去。
男性紧绷的大腿肌肉存在感强烈，像一块温热的石头。他调整坐姿时，肌肉会随之弹动，这种模糊的撞击感，比他用手指抚摸更让人心慌。
她喝了一口冰水，后背起了鸡皮疙瘩，颤抖着指尖再次探向他的腰带。
“这几天过得怎么样？”谢琮问她。
松弛得像是与她闲聊，语气也颇为平和，可惜姜泳思不能感同身受，她的手还停在离腰带一寸的尴尬位置，不上不下悬着。
她被圈在谢琮怀里，虽然他的手好好放在她的腰侧，并未如游蛇般摩挲她的脊椎骨。他只是轻微用力，捏了捏她被半裙勒出的软肉，姜泳思麻了半边身子。
“挺好的。”姜泳思感觉脸颊发热，讪讪缩回手，不适应这样热烘烘的距离，“前天在学校遇见了高老师，他问我住哪里。”
“你怎么说的？”谢琮真与她闲谈。
若非她还坐在他腿上，这场谈话氛围干净得毫无绯色。
“我说我住在您这里。”
那时高峥脸上生出诧异，五官被定住似的僵了几秒，他反应过来，十分得体地劝她：“好孩子，有困难可以找我，他不是好人，我不希望你误入歧途。”
谢琮哈哈大笑，“他就这点洗脑水平？”
他的身体随他的笑声轻微抖动，姜泳思被他的气息包围，像过筛的砂砾几乎要倒下去，腰却被他的手掌托住，强迫她挺直身体。
更多的话她没说，比如高峥暗示她，“我带你来，是因为对你姐姐的情谊，可他呢？你要知道，他和他妹妹关系没好到那份上，他总嫌弃谢诗妤蠢。”
高峥站在窗前，办公室里只有他们俩，太阳从他肩头跃至姜泳思眼帘，把他的身影照得伟岸。
“有人和你说过吗？其实你和你姐姐很像。”高峥微笑看她，深情地回忆故人。
姜泳思不算太聪慧，但她也不蠢，她是一个缓慢成长的普通女孩，偶尔对世事敏锐，恰如此刻飞速听懂高峥的言外之意。
关于这些，她对谢琮只字不提。真问了他，显得她有所图。她向来觉得，交易关系里谈感情，只会让自己变得更可怜，比如她的姐姐姜睿琳。
“他没跟你说，你和你姐姐长得像之类的？”谢琮忽然问她。
姜泳思目瞪口呆，忘了怎么说话。
“看来是信了。”谢琮为她叹气。
话题进行到这里，姜泳思应该趁机追问，即使她认为一个聪明的情人，不该有底气拿乔。
她还是问了，“不是吗？”
她听见清晰的呼吸声，是她紧张的喘息，后悔让她舌根隐隐发麻。
“当然不是。”谢琮看起来很乐意为她解答，“我没兴趣玩替身游戏，如果真的喜欢，也不会等到人已经故去，才表演深情。我一直不理解，这种延迟的爱意很爽吗？”
谢琮的手离开她的腰，开始往上移，却没停在她预料的位置。
肩胛骨中间的衣服下，内衣搭扣轻轻一捏就能解开。那只手略过她的背，如微风拂过湖面，待她的身体掀起小小波澜，手却停在她后颈的头发上。
“还有什么？”谢琮问她。
“我……准备把他每个月给的钱还给他，这两年我们家用掉了十来万，我觉得我必须要还。”
“你不想用我给的钱还，所以你打算找点廉价兼职，做家教或者端盘子，花一年时间把钱还了？”谢琮打断她的矫情。
“这不对吗？”姜泳思感到困惑。
“如果一定要打工，为什么不直接找我呢？哪怕是帮我洗盘子，我可以付更高的单价。”他听起来不像开玩笑。
“可是、可是这样的话……”姜泳思哽了半晌，说不出所以然。
“给一个小孩当家教，然后被他气得半死，或者刷完盘子，皱着一双手让我牵……姜泳思，我带你来这里，不是为了让你把时间浪费在这些事上。”
姜泳思哑口无言，她确实在浪费谢琮的时间。
“那我能为您做点什么？”姜泳思的目光又看向腰带。
银灰色针扣腰带不晃眼，安静伏在她视野范围内，当她看过去时才会暗自反光。姜泳思两手空空，她有自知之明，能干的也就那点事儿。
“期末周快到了？”谢琮替她提议，“绩点拿到 3.2 分，我替你支付这笔钱。”
姜泳思更困惑了，她的绩点，能算为谢琮做的事儿吗？
“好了，做点别的？”谢琮喊醒她。
姜泳思听见，终于找回领地，手再次直奔腰带针扣处。
始料未及地，她的手再次被按住，谢琮几乎笑得发抖，问她：“怎么跟安了程序似的，手直奔这儿？”
他攥着她的手腕漫不经心地揉，姜泳思感觉她的五指软化下垂，像被蒸烂了。
“一般来说，不是应该先拥抱、亲吻？”谢琮看起来比她更困惑。
“高老师他……”姜泳思讷讷地说，话出口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可惜苦果吞不回去。
“他教你的？”
“呃、不是，不能算教。不对，确实也是他说的。”
“慢慢说，急什么。”谢琮的手向下，顺着她丝滑的头发轻抚她的背，而她紧张绷直的身体忘了随之颤抖。
“他让两位人体模特演示——性的艺术。”她如鲠在喉，缓慢说出来，“这是他教我的顺序。”
话题怎么又回到高峥身上？姜泳思不愿，可必须硬着头皮讲。她渐渐没了声音，好像安静能让这个话题突然溶解。
“你的意思是说，有两个模特被迫当着你们的面表演，而你也被迫听完这场‘性的艺术’？”谢琮面色不虞。
姜泳思心里警铃大作，后悔的苦涩涌上舌尖。她早知不该提的，胡思乱想被谢琮退回去的凄凉生活，他的体温令她如坐针毡。
后背忽然发凉，姜泳思被抱起，这让她的心脏轻轻雀跃，紧接着她被放到沙发上，他们失去身体接触，话题和肢体都没了下文。
“休息吧。”他又恢复平和，甚至摸了摸她的发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