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市最豪华的海边餐厅，他们坐在六楼靠窗的位置。
可以俯瞰整个海上雪景。
餐厅还没有正式开业，这里安安静静的，舒缓的钢琴曲萦绕在耳边。
池逾白他们为了不打扰秦序约会，给秦序和江枳单独安排在一个大厅，剩余人在隔壁的大厅。
从来两点一线的江枳从没觉得海市竟也这么迷人。
有钱人的世界果然是不一样的。
江枳点了块牛排，秦序切好后挪到江枳面前，她几乎是狼吞虎咽的吃完的。
连带桌上的半杯红酒一起送进胃里，这才觉得有些饱腹感。
转眼间刚刚放下的酒杯里又被一旁无微不至的服务员加了半杯。
她再次端起杯一饮而尽。
舒服了。
对面的秦序因为忙着手中的事务，不断拨弄着手机，对这一切浑然不知。
“想吃什么水果？”秦序问道。
“嗯……桃子。”
“好的小姐。”服务员始终保持微笑，细致入微的在一旁服务。
脆桃被切成块端上来，还有块小巧精致的蛋糕。
江枳尝了两块脆桃。
她的视线渐渐失焦，好像联想到什么，微微低下头道：
“秦序，我想赚钱。”
她想赚钱。
80w包场一夜的豪华海边餐厅可以看到江市最璀璨的海景，可以俯瞰江市的一切灯火通明和车水马龙。
可以听有名的钢琴师专门为她弹奏钢琴曲，可以让所有人热情的服务一人。
80w，可以让她体验一夜的女主角。
然而，这些仅仅是建立在有钱的基础上。
当没钱的时候，海市就只是海市。
只有有钱的时候，海市才是夜夜笙歌的十里洋场。
秦序的优秀让她常常感到自卑。
对面的秦序微微一愣，轻轻皱起眉头。
起身坐到她身边，手放在她的肩头轻轻拍了拍。
“乖，你去赚钱了要我做什么？”
江枳犹豫片刻，才用很小的声音缓慢开口：“你的和我的，不一样……”
秦序爱她的时候什么都愿意给她，那不爱了呢。
“一样，我的一切都是你的，钱是，人更是。”
秦序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黑卡，放在江枳柔软的手心。
“我早就承诺会给你一切，绝不骗你。”
“你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陪在我身边。”
自始至终，她都没抬头看秦序一眼。
意识到江枳的情绪不对，秦序神色变了变，伸手轻轻捏着她的下巴，强迫江枳抬起头。
她的脸色有些红润微醺，往日灵动的眼睛也稍稍带了些迷离。
对视的那一刻，秦序才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
他用指尖轻轻摩擦着她温热的脸颊，柔声道：“乖，你不喜欢吗？”
此刻的江枳头有些晕，好在头脑还算清醒。
她沉默不语，拿起小叉子沾了点小蛋糕塞进嘴里，算是默认。
这一点让秦序十分不爽。
“不喜欢我的钱还是我的人。”
沉默许久后，她才默默把头侧向窗外。
窗外，大朵的雪花飘在空中，飘在海面上，雪花在触碰到海水的那一刻瞬间融化。
雪花碰到海水会消失，但雪一直在下。
“我喜欢你……”她的声音很小很小，但还是落进了秦序的耳朵。
她终于坦诚面对自己的内心。
猝不及防的告白，令他心跳漏跳了一拍，眼眸中是惊喜，是错愕，是慌乱。
她说她喜欢他。
江枳说喜欢秦序。
这句话，秦序盼了两辈子，原本以为永远都不会的……
早知如此，他该早些和江枳在一起，早些认识她，早些，再早些……
是不是就可以在一起两辈子。
半张着的唇久久忘了合上，不可置信的望着玻璃上的倒影。
她在哭。
“我不想体会失去的感觉，如果有一天，我们注定会分开，那时候，我又该怎么办？”
“我们不会分离。”
没人知道，这一辈子是秦序怎么求来的。
他不会放弃，更不允许江枳擅自放弃。
“江枳，告诉我你的顾虑。”我替你斩开一切荆棘。
秦序一把将她拢进怀里，下巴轻轻蹭着她的发丝。
江枳的后背紧紧贴着秦序的胸膛。
他的胸膛很暖，让人安心。
“我觉得我不配……我有肮脏的过往，我家很穷，我也很穷，我们本就不该相交，我就该烂在泥土里。”
她低着头，简直自卑到骨子里。
面对风光霁月的秦序，她不该隐瞒，这对他不公平。
秦序默默擦去她眼角的泪，他一直在等这一天，等江枳彻底为他敞开心扉的这一天。
他知道江枳也回来了，这一天是他苦苦求来的。
秦序一贯冰冷的声音柔的像水：“嗯，还有呢？”
“还有……你太完美，不该接触我这样的人。”
说到这里，她似乎更伤心了，眼泪浸湿许多张纸巾。
“这就是你离我而去的原因？”
“这还不够吗……这些足以摧毁我。”
江枳无声的哭泣和坦白，一点点将他的理智摧毁。
他的眼泪就像一把把刀子，无声的刺进他的心脏，窒息之余，只剩心疼。
“所以，你很早就喜欢我了？”
“嗯……”
他眼眸半敛，不肯放过玻璃倒影中江枳的丝毫情绪，眼眸中逐渐弥漫开浓稠的心疼。
“乖，不怕，有我在。”
“你什么都不用考虑，只要乖乖留在我身边。”
江枳终于承认喜欢秦序这件事。
那是……不喜欢他的钱？
他的女朋友不花他的钱，那他赚钱有什么意义？
“为什么不想要男朋友的钱？”
“怕你不喜欢……”江枳脱口而出。
反应过来后自己都懵了，她不可思议的看着玻璃上秦序挑起的眼角。
完犊子，嘴比脑子快。
所以人们常说，喝酒误事是真的。
秦序低头看着酒后呆呆的江枳，嘴角上扬的明显，显然是想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乖，我的一切都是你的。
如果连枳枳都不花我的钱，那我可就再也没有赚钱的动力了。”
男人赚钱给自己的女人花，那是天经地义的事。
秦序不怕江枳花的多，花的越多他就越开心，就怕她不花。
花他的钱代表心里有他。
如果连他的钱都不用，那恐怕是对他厌恶至极了。
江枳微微皱眉，有些迷茫。
“枳枳，下雪了。”
江枳点头，“早就下了。”
她都看了很久了。
她还是侧头看向窗外。
嘭……
看向窗外的一瞬间，巨大的蓝色烟花在她的眼前绽放。
嘭……嘭……嘭……
“哇～好漂亮的烟花！”江枳忍不住惊叹出声。
巨大的落地窗前，她往窗边凑了又凑，想看的更仔细些。
不断炸裂的烟花近在咫尺。
“好美。”
“嗯，很美。”
秦序拿起手机，将这个瞬间定格。
蓝色烟花很美，可在秦序眼中，有更美更珍视的。
她永远是他心中最美的景。
“喜欢吗？”
“喜欢。”江枳由衷直言。
“枳枳喜欢就好。”
江枳沉默了几秒，大概明白了，这是秦序特地为她准备的。
原来，他的心思是如此细腻。
她忍住鼻尖的酸涩，回头望。
回头的瞬间，蓦地瞥见了桌上不知何时出现的粉色洋桔梗花束。
她仰头，迟疑的看向准备一切惊喜的秦序。
他的眼底有一丝期待。
她的眼睛蒙上一层薄雾，周围的一切虚化起来。
就像无数个夜里，他模模糊糊的站在她的梦中。
也许是受了蛊惑，某一瞬，她定定的看着他柔情的双眼，鬼迷心窍的抬了手，替他顺了顺额前的碎发。
眼底的蓄满的泪顺势滑落，眼前的人逐渐清明，对望时，动作才一停，而后缓缓收回手。
下一秒，就落进他温暖的怀抱，她被熟悉的味道裹挟，令她怀念又心安。
秦序顺了顺她的后背，轻轻唤了声，“枳枳。”
他声音柔的像水，她无法做到不动容。
她哽住，把脸往他怀里缩了缩，才勉强发出一声。
“嗯。”
秦序知道，江枳是个爱哭鬼。
第一次带她去器材室时，她就哭了。
他微微皱起眉，从怀里捧起她已经湿润的脸，大拇指轻轻从她泛红的眼角划过，嗓音又低又沉。
“我知道宝宝受了许多委屈，可现在我来了。
我不会再让宝宝受任何委屈。
我永远陪着宝宝会不会抵消宝宝心里藏着的委屈。”
会。
她身体所有细胞都在疯狂叫嚣，她爱他，他值得。
江枳紧紧皱着眉，字词在喉咙里颤抖。
始终没有说出口。
汹涌的爱藏在眼里，她不说，他看得到。
爱她这件事，无师自通。
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