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的雨终于停了。
阳光穿透云层，在蓝月湖洒下细碎的金斑。
宋棠音站在清芷榭的花园里，指尖轻轻触碰新开的茉莉，花瓣上的水珠滚落，像是谁的眼泪。
庄无尘站在不远处，看着她单薄的背影，喉头微动。
自从那晚见过宋钦寒后，宋棠音便变得很沉默，时常盯着某处发呆。
虽然经过三年治疗，宋棠音的心灵问题得到改善，可他清楚，她心里仍有一片冻土，寸草不生。
而宋钦寒，毫无疑问就是她冰封内心的罪魁祸首。
他要怎样……才能拯救她？
庄无尘想不出答案。
他不自觉回想起那一年，少女咬着嘴唇，在他身下颤抖。
被酒水麻痹的大脑，彻底清醒，他这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说要对宋棠音负责。
而宋棠音只是摇摇头，哭着去追宋钦寒。
庄无尘目送她的背影消失，无力地瘫在血泊之中——那是宋棠音为了保持清醒，割破大腿流下的血。
难道说，从始至终，她所期盼的救赎，就只有宋钦寒吗？
“无尘。”宋棠音忽然回头，苍白的脸上浮起一丝笑意，“我想去湖边走走。”
闻言，庄无尘收回思绪快步上前，将准备好的羊绒披肩裹在她肩上，温声道：“好，我陪你。”
湖畔的风裹着凉意，宋棠音却固执地松开披肩，任由发丝被吹乱。
她蹲下身，捡起一块鹅卵石，用力抛向水面。
石子跳了两下，沉入湖底。
“小时候，宋钦寒教过我打水漂。”她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像叹息，“他说，石头跳得越远，许的愿望就越容易实现。”
庄无尘心口一窒，还未开口，便听她继续道：“那天我许愿，希望哥哥永远陪着我。”
湖风卷起她的裙角，露出脚踝上淡粉的疤痕——那是三年前自尽时留下的。
庄无尘攥紧拳头，“我……也可以……”
我也可以永远陪着你，爱护你。
不要再想着他了好吗？
庄无尘很想这样说。
可话涌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在面对宋棠音时，他总是这么小心翼翼。
宋棠音望向庄无尘的眼眸，轻易就能从他眼底，看到毫不掩饰的爱意。
那眼神，就如同当初的自己。
她很想回应庄无尘的爱意。
可是……她的身体和心灵，早已千疮百孔。
她没有了再爱一个人的勇气。
更何况……她曾做了宋钦寒五年的床伴，还为他怀过一个孩子。
这样的自己，哪有什么资格和庄无尘在一起？
两人沉默地看着湖面。
微风拂过，漾开圈圈波纹。
他们的倒影，变得面目全非。
“回去吧。”宋棠音站起身，眼底一片寂静，“我累了。”
起身时，宋棠音眼前一黑，身子向前栽去。
庄无尘将她接进怀中，关切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没事，蹲久了有些低血糖。”宋棠音安慰地笑了笑。
湖对岸的阴影里，宋钦寒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他望着宋棠音和庄无尘远去的背影，喉间泛起血腥味。
这些天，宋钦寒一直都在暗处注视着宋棠音。
宋钦寒已经想不起来有多久没看到宋棠音笑过了。
他只能想起宋棠音恐惧的颤抖，以及哭红的眼眶。
然而，在庄无尘身边的她，竟时常展露笑颜。
嫉妒的情绪在疯狂滋生。
宋钦寒攥紧拳头。
不能再这么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