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男人，神色阴沉，眼眸猩红。
与三年前伤害她时的神情如出一辙。
那个反复在梦中折磨她的人，终于出现在她眼前。
宋棠音踉跄着后退，熟悉的压迫感如潮水涌来，窒息般扼住她的喉咙。
“别过来！”
惊恐之下，宋棠音摸到桌边的琉璃盏，用尽全身力气，朝宋钦寒砸去。
宋钦寒不躲不闪。
杯子撞在他的额角，鲜血混着雨水滑落，他却笑得癫狂。
“棠音，躲了三年，胆子变大了。”
他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捏碎骨头：“玩了这么久，也该回去了。”
“放开我！”
宋棠音拼命挣扎，直到后背抵到冰凉的墙壁，她退无可退。
她明明换了身份，换了国家生活，为什么宋钦寒还能找到她？
为什么……为什么不肯放过她！
宋钦寒扣住宋棠音的双手举过头顶，另一只手掐住她的下巴，瞳孔因过度兴奋，泛着诡异的幽光。
“你是乖乖跟我回去，还是替庄无尘收完尸，再被我强行带回去？”
听到庄无尘的名字，宋棠音瞪大了双眼。
她想起庄无尘离开时，那不自然的神色，瞬间凉意爬满脊背。
她颤抖着质问，“宋钦寒，你把无尘怎么了？”
无尘？
如此亲昵的称呼，让宋钦寒嫉妒不已。
他惩罚般咬上宋棠音的嘴唇，直到血腥味在唇齿间散开。
“暂时没动他，不过待会就不一定了。”
“你这个疯子！”
宋棠音脸色惨白，恐惧和愤怒在心头交织，她恨不得拉着这个疯子同归于尽。
宋钦寒的唇贴在她耳畔，气息滚烫如毒蛇吐信:“我是疯子，可是让我发疯的，不是你吗？”
假死躲了自己三年，在城外和另一个男人卿卿我我。
看着手下死士发来的画像，宋钦寒甚至有了摧毁庄家的想法。
可是，不行。
因为他已经受够了没有宋棠音的生活。
“棠音，和我回去吧。”高高在上的宋家大少爷。
第一次放低姿态，软下声音祈求：“我保证不会……”
走廊骤然响起纷乱的脚步声，打断了他没说完的话。
庄无尘带着下人冲进来。
像是经历过一番激战，他的身上负了伤。
在看到宋棠音苍白的脸时，庄无尘的愤怒到达顶峰，一拳朝宋钦寒挥了过去。
两个男人在雨夜的病房中厮打，琉璃器具碎裂的声音此起彼伏。
宋棠音缩在墙角，看着宋钦寒被按倒在地，嘴角溢血却仍死死盯着她笑:“棠音，无论如何，我一定会带你回去。”
带她回去，接着羞辱她，凌辱她？
宋棠音崩溃了。
她不明白，为什么宋钦寒不肯放过她！
难道……他一定要逼死她吗？
宋棠音忽然站起身。
她捡起一片碎琉璃抵在脖颈，惨白的脸上浮起解脱般的笑意。
“宋钦寒，你看清楚了。这副身体，这颗心，早就烂透了。如果你非要带走我，那就带我的尸体回去！”
鲜血顺着琉璃边缘渗出，刺痛了宋钦寒的眼。
他从未如此清晰地意识到那个曾对他言听计从的宋棠音，真的死了。
窗外的雨声渐歇，黎明的微光刺破云层。
宋钦寒缓缓松开攥紧的拳头，踉跄着后退。
庄无尘揪住他的衣襟，声音冷如寒铁:“宋钦寒，你又想逼死她一次吗？就像三年前那样。”
庄无尘的话，唤起了宋钦寒最黑暗的那段记忆。
在失去宋棠音的这三年，他活得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他一遍遍划开手腕，吞下她曾吞下的药物，去感受她的痛苦。
在无数个濒死的时刻，望着空中宋棠音的虚影忏悔。
可他还不能死，因为他要报复兰月遥，如果不是当年她设局，他和宋棠音也不会走到这一步。
所以他花了两年时间，摧毁了兰家，让兰月遥付出代价。
就在他欣然赴死的那晚，他做了一个梦，梦见宋棠音穿着白裙子，在茉莉花丛里对他笑。
她说：“哥哥，我没有死，我在等你接我回家。”
虽然是梦，但宋钦寒更愿意是宋棠音在给他提示。
他想起了庄无尘一些不合常理的举动，雇人调查。
终于，他得到了宋棠音的消息，当即连夜上马，疾驰奔去。
他想带宋棠音回去，想好好爱她，可是宋棠音却对他如此排斥，甚至以死相逼……
腕上早已愈合的伤疤，传来锥心刺骨的疼痛。
他无力地瘫倒在地。
“让他走。”
宋棠音走到庄无尘身边，“我不想再见到他……”
庄无尘一抬手，两名下人就走上前，将宋钦寒架走。
宋棠音望着窗外渐渐停歇的雨势，红了眼眶。
“有些噩梦，该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