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雾眠听到了，突然笑起来。
她在我面前总是温柔又沉默，连笑容都是轻轻浅浅，像隔了层雾气。
我第一次看到她情绪波动如此明显的样子。
于是停下曲子，傻乎乎地问：「你很开心吗？」
她停顿了一下：「开心。」
那时我还以为，她是因为我给她一个人演奏而开心。
很久以后才知道。
她开心，是因为宋暮的演出大获成功。
她生命中唯一的光，有了光明灿烂的未来。
12
我把早就拟好的演奏节目报了上去。
不过这一次，不是独奏。
班上所有对演出感兴趣的学生，都被我拉过来，排了一支交响乐。
我自费给大家请老师，买最贵的演出服，定制最好的道具。
对比之下，宋暮的钢琴独奏，就显得过于简单了。
也不知道他在许应月面前哭诉了什么。
那天晚上，我放学回家，就被她拦在花园里。
「许应川。」
我姐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校庆表演，你的节目，弃权吧。」
我笑了笑：「许应月，你又在狗叫什么？」
「别以为我是在跟你商量。」
许应月眼中浮出一丝冰冷的嘲弄，
「如果你非要去，后果自负。」
我停住脚步，盯着她森冷的眼睛：
「姐姐，你的小白脸学了十多年钢琴，都没信心在跟我同台竞争的时候胜出吗？」
「真是个废，物。」
13
离校庆汇演没剩几天的时候，阮雾眠找到了我。
「阿川。」
「上次的事情，是我不好。但你拉黑了我所有联系方式，又不肯见我。」
「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阿川。你是对我有误会，还是……喜欢上了别人？」
说到最后几个字，她嗓音甚至带上了一丝鲜明的痛意，
「可是，你明明亲口说过，你永远只会最喜欢我。」
一股怒气混合着尖锐的刺痛，蓦然窜上心头。
从前我是真心实意地喜欢了她好多年。
她说不喜欢我拍吻戏，我就真的因此放弃了很多名导递来的橄榄枝。
她说宋暮出身不好，在孤儿院一直被欺负，让我不要太跟他计较。
我就一次又一次地原谅他的冒犯。
我只想用真心换真心。
换来的，却只有她们对我持续了十年之久的污蔑和恨意。
这一刻，我突然连表面功夫都不想做了。
伸手揪着阮雾眠的衣襟，推她重重撞在身后的树干上。
她疼得倒抽了一口气，还没来得及开口，又被我一巴掌抽在脸上。
我没有丝毫留力。
她那张肤色冷白的脸，当下就红肿起来。
我凑近她，一字一句道：
「你和宋暮很早以前就认识，我已经知道了。」
「你不是喜欢他吗，怎么又来我面前装深情？」
「还想一边吊着我、利用我，一边去给你的小白脸当舔狗。」
「你真是跟你那知三当三的亲妈一样，下贱。」
最后一个字说完，她眼中的情绪酝酿如同骤降的风暴。
却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我嗤笑一声，松开她，转头就走。
14
这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
很罕有地梦到了前世，我死后发生的事。
在蛋糕刀插进宋暮胸口之后，我就在极致的痛楚中死去了。
而他被送进医院抢救。
病房外，阮雾眠揪着许应月质问：
「你明明说过，你会安排好一切，你会保护好他——」
许应月拂开她的手，冷声道：
「我已经答应和你共享他，你一个私生女，没有我的帮忙，能掌控阮家吗？别得寸进尺。」
阮雾眠踉跄了几步，反驳道：
「是你帮我吗？明明是——」
话说到一半，猛然截住。
许应月冷笑：「是啊，是我弟弟帮了你，可是他已经死了。给他泼硫酸的那个人，还是你亲自联系去安排的，忘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