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衣服都湿透了。"林妍递来一条毛巾，指尖有意无意地擦过陆燃的手背，"要不要换下来？我可以借你衣服。"
陆燃接过毛巾，刻意避开她的触碰。"不用了，我马上就走。"
林妍撇了撇嘴，转身走向厨房。"至少喝杯茶暖暖身子再走。"她的声音带着不容拒绝的轻快，"就当报答你送我回来。"
陆燃看了看手表——十点四十。
沈知意还在等他送杯子过去。
他应该立刻离开，但教养让他无法拒绝这样简单的要求。
"一杯茶的时间。"他说，仍然站在玄关处，没有进一步踏入这个过于私密的空间。
林妍的公寓不大，但布置得很用心。
墙上挂着几幅仿制的印象派画作，沙发上散落着几个毛绒靠垫，茶几上摆着一本翻开的时尚杂志。
典型的单身女性住所，温馨中带着刻意的精致。
"给。"林妍端着茶杯回来，杯沿上印着一个淡淡的口红印，"小心烫。"
陆燃接过茶杯，礼貌地抿了一口。
茶太甜，加了蜂蜜，不是他喜欢的味道。
他想起沈知意泡的茶，总是恰到好处的苦涩，就像她这个人一样，从不刻意讨好。
"你今晚怎么会在公司待到这么晚？"林妍靠在鞋柜上，歪着头看他。
她的针织衫领口有些低，露出精致的锁骨。
"加班。"陆燃简短地回答，目光刻意避开那片肌肤。
林妍轻笑一声："是为了KL集团的方案吧？我听说沈总对这个项目很重视。"她向前一步，缩短两人之间的距离，"她对你很特别，是不是？"
陆燃的背脊绷直了。"只是正常工作关系。"
"是吗？"林妍又向前一步，现在他们之间只有不到半米的距离。
陆燃感到一阵燥热爬上脖颈。
林妍突然伸手，指尖轻轻划过他的领带。"你这里歪了。"她说，手指却没有离开的意思，而是顺着领带慢慢上移，最后停在他的领口处。
陆燃能闻到她呼吸中的甜味，太过浓烈，让他想起超市里打折的糖果。
他不自觉地后退一步，后背抵上了门板。
"林妍..."
"你知道吗，"林妍打断他，眼睛在昏暗的玄关灯下显得格外明亮，"公司里好多女孩都喜欢你。但她们都不敢接近你，因为你总是..."她做了个手势，"...这样，冷冰冰的。"
陆燃握紧了手中的茶杯，热度透过瓷器灼烧着他的掌心。"我只是来避个雨。"
"不只是今晚。"林妍的声音低了下来，"这半个月来，我给你带咖啡，帮你整理文件，甚至替你顶了市场部的锅...你就没有一点感觉吗？"
陆燃这才意识到自己忽略了多少明显的信号。
他太专注于工作，以至于没注意到身边其他人的情感变化。
"我很感谢你的帮助，"他谨慎地选择着词汇，"但我们只是同事。"
林妍的眼神暗了一下，随即又亮起来。"同事也可以更进一步啊。"她突然踮起脚尖，一只手搭上他的肩膀，"就试一下，好不好？"
她的脸在陆燃眼前迅速放大，那股甜腻的香水味扑面而来。
在最后一刻，陆燃猛地别过脸，林妍的嘴唇只擦过他的脸颊。
"够了！"他一把推开林妍，力道控制得刚好，既不会伤到她，又足以拉开距离，"我送你回来只是好心，我们只是同事，我们需要保持距离。"
林妍踉跄了一下，后背撞上对面的墙壁。
她的眼睛瞪大，嘴唇微微颤抖，像是没想到会被如此干脆地拒绝。
"是因为沈总吗？"她的声音突然尖锐起来，"她比你大那么多！"
陆燃的下颌线条绷紧了。
他放下茶杯，陶瓷与玻璃茶几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我该走了。"
"陆燃！"林妍抓住他的手腕，"我哪里比不上她？"
陆燃轻轻但坚定地抽回手。"不是比较的问题。"他深吸一口气，"感情不是比赛，没有输赢。"
林妍的眼中泛起水光，但她倔强地仰起头不让眼泪掉下来。"你会后悔的。"她低声说，"她永远不会像我喜欢你这样喜欢你。"
陆燃没有回答。
他转身打开门，潮湿的风夹杂着雨丝立刻扑了进来。
在关上门的前一刻，他听见林妍最后说了一句：
"至少把我的伞带上。"
陆燃看了看挂在门边的折叠伞，摇了摇头。"不用了。"
林妍公寓的门在陆燃身后关上时，发出一声闷响。
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在走廊地板上形成一小滩水洼。
电梯下行的过程中，他反复用掌心擦着嘴唇，仿佛要抹去某种无形的触感。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沈知意的消息：「新杯子呢？」
简短的三个字，陆燃却能想象她说这话时微挑的眉梢。
他看了看表，已经晚上十一点半。
「马上到。」他回复道，快步走进雨中。
别墅的灯光透过雨幕
显得格外温暖。
陆燃站在门前，犹豫了一下才按下门铃。他全身湿透，手里却紧紧护着一个纸袋，里面的马克杯完好无损。
门开了，沈知意倚在门框上，丝绸睡衣外随意披了件开衫。
她的目光从陆燃滴水的头发滑到他手中的纸袋。
"怎么这么晚来"她的声音带着慵懒的责备，"以后来这么晚，就不用进来了。"
陆燃喉结滚动了一下："抱歉，临时有点事耽搁了。"
沈知意让开身子，陆燃走进玄关，水珠从他身上滴落，在大理石地面上形成小小的水洼。
"怎么湿成这样？"沈知意皱眉，"没带伞？"
"嗯，忘了。"陆燃低头脱鞋，避开她的视线。
沈知意伸手接过纸袋，指尖不经意擦过他的手背。
那触感让陆燃想起一小时前林妍试图抓住他手腕的温度，他下意识地缩了缩手。
"撒谎。"沈知意突然说。
陆燃的心跳漏了一拍。
"你明明带了伞。"她指了指他背包侧袋露出的伞柄，"
陆燃的耳根发热。
"伞坏了。"他迅速编造新的谎言，"风太大，吹断了骨架。"
沈知意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没再追问。
她转身走向厨房，睡衣下摆随着步伐轻轻摆动，像某种优雅的猫科动物。
"去洗个热水澡。"她头也不回地说，"浴室给你准备了衣服。"
陆燃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厨房门口。
他撒谎时沈知意真的没发现吗？还是她选择不去拆穿？
这种不确定性让他胸口发闷。
浴室里热气氤氲。
陆燃脱下湿透的衬衫时，闻到上面残留的林妍的香水味——甜腻的花香，与沈知意常用的冷冽松木香截然不同。
他把衣服扔进洗衣篮，打开花洒，让热水冲刷身体。
林妍靠近时的触感似乎还留在皮肤上。
她的嘴唇几乎贴上他的那一刻，陆燃眼前闪过的却是沈知意的脸——她每次靠近时那种若有似无的距离感，永远让他捉摸不透。
"该死。"陆燃将额头抵在冰凉的瓷砖上。
二十分钟后，他穿着沈知意准备的居家服走出来。
衣服很合身，是她一贯的品味——质地精良，剪裁简约。
陆燃有时会想，沈知意是不是也像打扮一个洋娃娃那样，精心塑造着他的外在形象。
厨房里飘来咖啡的香气。
沈知意站在料理台前，正在往新杯子里倒咖啡。
那是个纯白的骨瓷杯，没有任何装饰，只在杯底印着一个小小的"Z"。
"试试看。"她将杯子推向他。
陆燃接过，小心避开她的手指。
咖啡的温度透过杯壁传来，不烫手，刚好适合入口。
他喝了一口，苦涩中带着一丝焦糖的甜。
"怎么样？"沈知意问。
"很好。"陆燃点头，"谢谢。"
沈知意突然笑了，那笑容让陆燃心跳加速。
"你今晚怎么这么拘谨？"她向前一步，缩短两人之间的距离，"像只受惊的兔子。"
陆燃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混合着沐浴后的清新。
他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咖啡杯在他掌心微微发烫。
"我没有。"他低声说，却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沈知意又向前一步，现在他们几乎呼吸相闻。
她抬手，食指轻轻抬起他的下巴，迫使他与自己对视。
"告诉我实话，"她的声音很轻，"今晚去哪了？"
陆燃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沈知意的眼睛在灯光下呈现出一种深邃的琥珀色，像是能看透他所有的谎言。
"加班。"他说，"然后...顺路送了同事回家。"
"女同事？"
"嗯。"
沈知意的手指从他的下巴滑到喉结，轻轻按在那里，仿佛在测量他脉搏的频率。"她漂亮吗？"
陆燃咽了口唾沫，喉结在她指尖下滚动。"普通。"
"撒谎。"沈知意轻笑，"你耳朵红了。"
她的拇指擦过他的耳垂，那触感让陆燃浑身一颤。
咖啡杯在他手中摇晃，几滴液体溅出来，落在沈知意的睡衣上。
"对不起。"他慌忙放下杯子，去拿纸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