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靖衍听到贺春芳的话，思虑片刻，最终点了点头。
他本想拒绝，但想到木板床上那个骨瘦如柴的身影时，他还是心软了。
吴秀琴也曾真心疼爱过他，会躲着舅舅在逢年过节偷偷塞给他钱。
让他去买好吃的。
想到这些，程靖衍心底一阵酸胀。
程靖衍叫了一辆捷达出租车，两人回到杏花村。
杏花村。
程靖衍下车后，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院门，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贺春芳见他站在原地不动，忍不住上前推了他一下。
“杵在这干什么，进去啊！”
程靖衍瞥了他一眼，没说话，推门进院。
贺琛不知道干什么去了，没在家。
程靖衍没做停留，径直走进吴秀琴的房间。
吴秀琴比他走之前更瘦了。
屋内依旧脏乱，又湿又冷。
吴秀琴费力的睁开眼睛，看着程靖衍，虚弱道。
“靖衍回来了，在外面过得好吗，过年怎么没回家啊？”
听着关切的话，程靖衍内心毫无波澜，语气平淡回道。
“还好。”
贺春芳见程靖衍态度冷淡，颇为不满。
“你外婆关心你，你这是什么态度？”
程靖衍依旧不为所动。
他早就对这个家里的任何人失望了，现在回来完全是因为心软。
“我很忙，想干什么就直说吧，不说我就走了。”
话落，程靖衍转身就要离开。
吴秀琴开口叫住他。
“靖衍，外婆知道之前说的那些话伤你的心了，这半年来我也很后悔。”
“叫你回来，一是想看看你过得好不好，二是想劝你和你妈和好。”
“再怎么样她也是你亲妈，她老了你不能不管她。还有你表弟，等他上了大学，用钱的地方变多了，你也得帮衬他点啊。”
程靖衍听罢，心下了然。
从包里拿出一万块现金放到桌上。
贺春芳看着桌上的钱，震惊的瞪大双眼。
程靖衍看着贺春芳缓缓开口。
“这些钱就当我还了你的养育之恩，以后我们互不相欠。赡养费我还是会打给你们，但是我不会再回来了。”
话落，程靖衍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这次，他是真的不会再管了。
……
转眼就到了开学的日子。
在这之前，沈北服装厂开业了。
张秋莲和蒋大山将深圳的秋莲服装厂找专人管理。
他们则留在沈北市经营新开的厂子。
开学前。
许久未见的封雪盈来四合院找程靖衍。
自年前在国营饭店不欢而散后，两人再没见过面。
封雪盈一直压抑着想找程靖衍的冲动。
直到听说他要走了，终于忍不住来见他。
两人站在四合院门口，程靖衍率先开口。
“找我什么事？”
封雪盈闻言，从车里拿出一块手表递给他。
“我早就买好了，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给你，你拿着吧。就当是我对你的补偿。”
“不用了，我自己会买。”
程靖衍轻轻将手表推回。
封雪盈垂下眸子，嘴角泛起一丝苦笑，缓缓说道。
“我们真的就这样结束了吗？你真的不要我了吗？”
封雪盈说着说着，眼眶慢慢变红，眸中隐隐闪着泪花。
程靖衍对上她的眼睛，心下一颤。
深吸一口气后，说道：“封雪盈，好聚好散吧，我不想再和你纠缠这些事了。”
“我之前确实很爱你，为你做的那些事我也不后悔。”
“但是现在我累了，前半生我付出了太多，现在我只想为自己而活，这样吧。”
“你回部队好好当你的团长，我也要去过自己的生活了。”
话落，程靖衍收回视线，转身离开。
封雪盈怔怔的看着手里的手表，心口处传来撕裂般的疼痛。
良久，她看着紧闭的院门，喃喃道。
“对不起靖衍，我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