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过的飞快，转眼到了上班的时间。

温婉换上了一件崭新的浅蓝色列宁装，乌黑的长发整齐地扎成马尾，整个人看起来精神又干练。厉战推着自行车等在院门口，看见她出来，眼睛顿时一亮。

“上车。”他拍了拍后座，“我送你去上班。”

温婉抿嘴一笑，轻巧地跳上后座。自行车驶过家属院时，正在晾衣服的李花远远地招手：“温同志，今天上班啊？真精神！”

“谢谢李花姐！”温婉笑着回应。

路过供销社门口，几个军属正在排队打酱油。

王婶子羡慕地说：“瞧瞧人家厉团长，还亲自送媳妇上班呢！”

“就是。”张嫂子接话，“小两口感情真好。”

只有江嫂子撇着嘴，阴阳怪气地说：“不就是去研究所打扫卫生吗？打扮得跟要去领奖似的。”

张嫂子立刻怼回去：“某些人就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人家温婉可是正儿八经的技术员，哪像有些人，整天就知道串门子说闲话！”

江嫂子被噎得脸色铁青，正要还嘴，厉战一个眼神扫过来，她立刻缩了缩脖子，灰溜溜地躲到了一边。

自行车驶出家属院，沿着林荫道一路向前。温婉轻轻抓着厉战的衣角，感受着清晨的风拂过脸颊。路边的白杨树沙沙作响，像是在为他们送行。

“别理那些闲话。”厉战突然开口，“你是凭本事进的研究所。”

温婉把脸贴在他宽厚的背上，闻着他身上淡淡的肥皂香：“我才不在乎呢。”她的声音里带着笑意，“她们越酸，说明我过得越好。”

厉战闻言哈哈大笑，脚下蹬得更起劲了。自行车在晨光中飞驰，很快就到了研究所门口。

“下班我来接你。”厉战帮温婉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刘海。

温婉点点头，拎着包走向研究所大门。回头时，看见厉战还站在原地目送她，高大的身影在朝阳中显得格外挺拔。

——

整个研究所现在只有八个人，除了外出做实验的，办公室里常驻的只有白发苍苍的老教授、戴着厚眼镜的赵立新，以及刚从苏联留学回来的韩秀。她现在边学习边翻译一些资料，月工资二十五。

不过一周的时间，温婉逐渐熟悉了工作环境。

研究所的办公室安静得只能听见翻书的沙沙声。温婉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摊开着一本厚重的俄文资料，正逐字逐句地翻译着。

“这个反应堆设计参数。”温婉咬着笔杆，正琢磨着一个专业术语的翻译，突然听见“咚”的一声闷响。抬头一看，老教授晕倒在了办公桌上。

“教授！”韩秀第一个冲过去，赵立新也慌忙放下手中的图纸。

温婉赶紧倒了杯水跑过去。

老教授被扶到沙发上，脸色苍白得可怕。

韩秀熟练地检查着他的脉搏，眉头越皱越紧：“又是低血糖，这已经是这周第三次了。”

“怎么会这样？”温婉小声问道。

赵立新叹了口气，推了推眼镜：“教授把粮票都省下来都给外出的小年轻了，昨天我看见他就着白开水啃窝头，哎，现在这个时候全国上下都吃不饱。”

温婉心头一震。她看着老教授干裂的嘴唇和凹陷的脸颊，科技是国家的第一生产力，但是这些技术骨干都吃不饱，还怎么专心做研究。温婉想起自己空间里堆积如山的米面粮油。那些在码头仓库发现的物资，足够整个研究所吃上好几年。

“我去买点吃的！”温婉突然站起来。

韩秀一把拉住她：“别添乱。教授需要休息，你回去继续翻译资料。”她的语气严厉，但眼神里透着疲惫，“这些不是你们年轻人该操心的事。”

温婉张了张嘴，最终掏出了一颗糖，“先给教授吃糖缓一缓吧。”

赵立新接过，“谢谢。”

温婉最终沉默地回到座位。但她的心思早已不在资料上。下班铃一响，她就急匆匆地往家赶。

回到家，温婉立刻锁好门窗，闪身进入空间。海港依旧静谧，成堆的米袋在夕阳下泛着柔和的光。她仔细挑选了几袋精米、白面，又拿了几罐奶粉和白糖，还有十几个肉罐头。

“这些应该够了。”温婉喃喃自语。她想了想，又取出一盒进口的复合维生素片，这是她在药品区发现的，对营养不良很有帮助。

第二天一早，温婉特意提前半小时到研究所。趁着没人，她把这些物资悄悄放在老教授的办公桌下，还附了张纸条：“向科研工作者致敬”。

刚放好东西，走廊就传来脚步声。温婉赶紧回到自己座位，假装在看书。韩秀推门进来，一眼就发现了那个鼓鼓囊囊的布袋。

她疑惑地打开，顿时瞪大了眼睛，“天啊！”

老教授和赵立新闻声赶来，三人看着满桌子的精粮和罐头，都惊呆了。

“这是谁放的？”老教授颤抖着手捧起一罐奶粉，老泪纵横，“多少年没见着奶粉了。”

韩秀仔细检查着每样东西，突然在米袋下面发现了那张纸条。她若有所思地看了温婉一眼，但什么也没说。

中午休息的时候，老教授将温婉叫进办公室，轻轻关上门。

阳光透过窗户照在老人慈祥的脸上，他指了指桌上的米袋，温和地问道：“小温啊，这些东西是你放的吧？”

还是被发现了，温婉深吸一口气：“教授，我……”

“别紧张。“老教授示意她坐下，“我只是想知道，现在粮食这么紧张，这些东西是哪来的？”

温婉咬了咬嘴唇，决定半真半假地解释：“是我来西北前，家里给准备的。”她低下头，“我怕被人说成是搞特殊化。”

老教授的眼眶突然红了。他颤抖着手拍了拍温婉的肩膀：“好孩子，真是个好孩子啊！”他的声音哽咽了，“你知道吗？这些粮食救的不仅是我们几个人的命，更是救了这个项目啊！”

门外，韩秀和赵立新原本是来送资料的，无意中听到了这番对话。韩秀扶了扶眼镜，镜片后已经泛起泪光。

赵立新这个平时不苟言笑的技术员，此刻也红了眼眶，悄悄用袖子擦了擦眼角。

听到这些话，温婉也就放心了一些。

“教授，“温婉鼓起勇气，“我还有一些。如果您需要我愿意上交。”

“不，不能再要你的了。”老教授坚决地摇头，“这些已经帮了大忙。你的心意我们领了，但你自己也要留些口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