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对气势汹汹的众人，顾锦年却仿若未闻，依旧从容地端起茶盏，轻啜一口。
“顾锦年！”
顾怀安大吼一声，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差点儿戳到顾锦年的鼻尖。
顾锦年慢悠悠地起身，掸了掸衣袖，不紧不慢地迎了上去。
“哎哟，大少爷，这是唱的哪出啊？”她抬眸刮了顾怀安一眼。
顾怀安一愣，没想到顾锦年还能这么镇定。
“你……你还有脸问！你自己干了什么好事，心里没点数吗？”
“我真不明白你在说什么。”顾锦年一脸茫然。
话音未落，净心哭着冲了出来，“噗通”一声跪在顾锦年面前。
“二小姐，您就认了吧！大小姐如今危在旦夕，您作为她的亲妹妹，怎么能如此狠心呢？”净心声泪俱下，声音颤抖。
她抬起满是泪痕的脸，继续哭诉：
“奴婢亲眼看见二小姐在蔷薇树下埋了个布娃娃，那布娃娃上还写着大小姐的生辰八字！如今连宫里的太医都束手无策，求二小姐高抬贵手，放过大小姐吧！”
净心说得情真意切，仿佛字字泣血。
她抹了抹眼泪，又哽咽道：“大小姐平日里对府里的下人极好，从不摆主子架子。奴婢实在不忍心看她受这样的苦，求二小姐发发慈悲吧！”
她的哭诉声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在场的人虽没有一个是顾溪院子里的，但府中上下谁不知道大小姐素来宽厚仁善，从不苛责下人。
她们也就站在自己想象的角度上，来对顾锦年不满。
很快，人群中响起了一阵低低的附和声。
“是啊，大小姐真是可怜……”一个婆子低声叹息。
“人美心善，却还要遭人陷害，真是天理难容！”另一个丫鬟也忍不住小声嘀咕。
渐渐地，议论声此起彼伏，众人看向顾锦年的目光中多了几分质疑与不满。
“你们胡说，我家小姐才不是那样的人。”莲心气得小脸通红赶紧反驳。
“我是不是胡说，挖出来一看便知！”净心寸步不让。
“好，挖！”秦氏一发话，几个婆子拿着铁锹就冲进了蔷薇院。
顾准两眼直勾勾地盯着顾锦年，见她如此淡定，心里稍安。
事情未成定局，他还不想舍弃这颗棋子。
裴昱珩站在旁边看热闹，眼里闪着兴味。
看来这丫头早有准备啊。
许太医站在裴昱珩旁边，拳头攥得紧紧的，想帮忙又师出无名。
若那丫鬟说的是真的，顾锦年这次可就悬了！
他上次来府上就知道顾锦年过得不容易。
实在不忍心看着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就此丧命。
思量再三，他朝裴昱珩拱了拱手。
“九王爷，下官斗胆求您救救顾二小姐，这事儿肯定跟她没关系。”
裴昱珩“唰”地一下展开手里的扇子，玩味地看着许太医。
“许大人怎么知道不是顾二小姐干的呢？”
没想到顾锦年还有点儿能耐，连向来清心寡欲的许太医都肯为她求情。
“许大人这么担心，怎么不亲自去找顾侯爷求情呢？”
许大人微微颔首，“下官实在人微言轻。”
“找到了！”
正当两人交谈之际，一声突兀的惊呼打断了对话。
一个沾满泥土的布娃娃被挖了出来。
“啊！”秦氏惊叫一声，瘫坐在地上。
她颤抖着双手接过布娃娃，只见上面赫然写着顾溪的生辰八字，还扎满了银针。
“顾锦年！我待你不薄啊！你竟然用巫蛊之术害你姐姐！”
“你这是要我的命啊！”
秦氏声嘶力竭地哭喊着。
顾准失望地看着顾锦年，痛心疾首：“你……你太让我失望了！”
若不是九王爷在场，他恨不得提刀劈了她。
他允许她们用手段。
若是用手段还能全身而退，那便是聪明，是睿智。
顾锦年这个蠢货，竟然如此轻易就被人抓住把柄！
无论她是否被陷害，这么简单就落入圈套，只能说明她无能。
无用之人，便不配留在顾家。
而顾怀安则在一旁幸灾乐祸地冷笑。
顾锦年，这次你还不死！
趁顾锦年还未反应过来，顾怀安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抬手便朝顾锦年的脸上狠狠扇去。
顾锦年眼神骤然一冷，抬手如闪电般扣住顾怀安的手腕。
她的动作看似轻描淡写，却让顾怀安瞬间感到一股剧痛从手腕传来，骨头几乎都要被她生生捏碎。
顾怀安脸色骤变，额间渗出冷汗，惊恐地望着顾锦年。
他猛然想起上次在芳菲居的那一幕，心中大骇。
顾锦年……她会武功？
这怎么可能？
他在寺庙里安插的眼线每年都会回报，说她不过是在做些粗活。
即便她力气比寻常女子大些，也绝不可能胜过他这个常年习武之人！
“住手！”
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
顾怀安的身子猛然一僵，动作顿在半空。
他转头看去，只见裴昱珩正立于一旁，似笑非笑地盯着他。
“九王爷……”顾怀安勉强挤出一丝笑意，顺势用力抽回手，心中却暗自松了一口气。
他早已有些招架不住，若不是裴昱珩出声，恐怕局面会更加难堪。
顾锦年，这个贱人，竟让他如此狼狈。
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再留了！
顾锦年淡淡瞥向裴昱珩翻了一个毫不掩饰的白眼。
多管闲事！
若不是他出声，顾怀安恐怕已经忍不住求饶了。
裴昱珩察觉到她的目光，不由得摸了摸鼻子。
心中暗自嘀咕：她那是什么眼神？
嫌他多管闲事了？
正思忖间，顾锦年清冷的声音再度响起。
“净心，你说这娃娃是我埋的，可有证据？”她突然开口，语气平静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迫感。
她转身直视净心，目光如炬，吓得对方瑟缩一下。
“奴婢……奴婢亲眼所见！”净心被她的目光逼得有些心虚，还是硬着头皮答道。
“亲眼所见？”顾锦年冷笑一声，“那你可知道，我何时埋的，这娃娃是谁缝制的？”
“这……”净心一时语塞。
秦氏见状，心中一紧。
从小在后宅中长大，耳濡目染，自然清楚这些害人的手段。
回想起方才溪儿发病时，一向疼爱她的大哥竟未露出半分担忧之色，心中顿时猜出了七八分。
她颤抖着手，拿起那个扎满银针的布娃娃，仔细端详片刻，忽然瞳孔一缩。
“这……这封着娃娃的布料是浮光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