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时，四周仿若一瞬寂静下来。
顾浅柔的笑容更是当即僵在了脸上。
她定定望着不过两岁半大的辰儿，认真问：“辰儿，你什么时候见到了殿下？”
“院子！”
辰儿伸手指向了外面。
可外面哪是什么院子……不对！
顾浅柔神色微转，突然记起了南疆国小公主刚刚的不对劲，难道是……公主府的内院！
顾浅柔瞳仁骤然紧缩，沉寂许久的心脏在此刻猛然跳动起来。
她突然记起来，在慕朝玩笑似得提及金屋藏娇时，秦敏敏明显不对劲的神色。
又记起来，喝多了的那位随口的打趣——
“……您三年前从大燕带回了位美男子，养在内院……”
三年前、大燕！
怎么偏偏这么恰好，竟跟闻时晏的死期对上了！
顾浅柔一时如遭雷击，怔怔僵在原地。
一些久远的记忆和今日的不对劲尽数袭来。
她也突然记起来，按照两国邦交，闻时晏身为大燕殿下与秦敏敏这位南疆小公主本就是旧识，两人年少时曾经同在狩猎场一较高下，相交甚密。
这么听来，他们二人关系该极好才是。
可这次来南疆国，闻时晏的死讯虽已传遍，可顾浅柔身为闻时晏的夫君，秦敏敏身为闻时晏的好友，这次相见，秦敏敏却丝毫未提闻时晏。
顾浅柔一开始尚未深想，可如今却处处觉得不对劲。
她甚至迫不及待想要去王府一探究竟。
直到转身之际被慕朝拉住。
“大人，辰儿年纪小，童言无忌，您莫要当真。”
童言无忌四个字将顾浅柔的思绪陡然冷静下来。
她心口的那些激动也一瞬平息。
顾浅柔望着辰儿年幼懵懂的脸庞，唇角泛起苦笑来。
是呀，辰儿才这么点大，他能懂什么呢？
大约是认错了人，又或是在胡言乱语。
闻时晏已经死了。
是她亲眼看着他的尸首入棺，亲眼看着他被埋入几米深的王陵。
这世上没有转世，自然不可能有死而复生。
顾浅柔没想到，自己消除鬼神之说数年，轮到自己身上了，竟还能生出如此荒谬的念头来。
实在是……可悲。
顾浅柔心下一沉，没有再多想。
她摸摸辰儿的头，温声哄道：“辰儿，乖乖睡觉，娘亲明日再带你去见美人殿下。”
“好！”
辰儿软声应下。
顾浅柔交代慕朝带着辰儿回房，很快兀自转身进了书房。
进了书房。
坐在桌前，顾浅柔却忍不住从怀里掏出那份和离书来。
经过三年上面的纸张已经泛黄，有些字迹亦已经晕染开来。
可她依旧将它随身携带着。
毕竟这是闻时晏留给她的唯一一件东西了。
“殿下，臣女似乎……有些想您了。”
嘶哑的嗓音出口。
顾浅柔心都颤了一下，只有在夜深人静无人之际，她才敢直面自己的内心。
也是在失去闻时晏的这三年日日夜夜中，她无数次记起闻时晏的样子，记起闻时晏对她的好，记起闻时晏跟她说过的每句话。
她才恍然明白，原来她的心里早已给闻时晏留了位置。
可惜这份心意她明白得太迟，已经没用了。
……
翌日一大早。
顾浅柔是被辰儿的哭声吵醒的。
她起身出书房，来到院子里，就见辰儿哭着喊着要吃蜜饯。
见她出来，慕朝满眼愧疚：“大人，是不是吵醒您了？”
“无妨，辰儿想吃，我去看看。”
顾浅柔摆摆手，很快踏步离开驿馆。
寻了一家蜜饯铺子。
正巧见到秦敏敏也在买蜜饯。
顾浅柔迈步上前正要行礼喊她，可很快，她的视线却被秦敏敏身旁的男子吸引了过去。
在看清那男子的面容时，她瞳仁骤然紧颤！
顾浅柔脑中一片空白，当即失了所有礼仪，疾步上前拽住男人的胳膊——
“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