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澜音猛地抬头，瞳孔微微放大。
“现在？”
这个词像一颗投入平静心湖的炸弹。
太快了。
太……疯狂了。
但心底深处，却有一个声音在呐喊。
“再不疯狂就老了。”
这句话像一道闪电，劈开了她所有的犹豫和顾虑。
过去那几年的隐忍、委屈、被束缚、被误解……
在此刻，都化作了一股冲破牢笼的渴望。
她拿起桌上的笔，几乎没有丝毫停顿，在那份文件最后一页的签名栏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顾澜音。
笔尖落下，她抬起头，迎上陆今安含笑的目光，唇角扬起一抹释然而明媚的弧度。
好”
“现在就出发。”
巴黎，戴高乐机场。
私人飞机的舷梯缓缓放下。
封灼年一身黑色风衣，沾染着跨越时区的风尘仆仆，大步流星地走下来。
凛冽的气场，让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几分。首席秘书快步跟上，手里拿着平板电脑，神色肃穆:“会长，”
封灼年声音冷冽：“查到具体位置了吗？＂
秘书立刻低头，手指在平板上迅速滑动，然后恭敬回禀。
“根据我们启动的最高权限、高精度厘米级卫星定位系统显示……”
“夫人的信号，最后出现并且目前停留的位置，在巴黎埃菲尔铁塔区域。”
埃菲尔铁塔。
封灼年墨色的瞳孔骤然一缩。
一辆线条流畅、嚣张至极的黑色布加迪威龙，无声地滑行至他面前，稳稳停下。
车门打开。
封灼年长腿一跨，弯腰坐了进去。
车门“砰”地关上，隔绝了外界的喧嚣。
他对司机冷冷地吐出三个字:“埃菲尔铁塔。”
“立刻。”
引擎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顶级跑车如离弦之箭，瞬间冲入巴黎的车流。
车内，封灼年的私人手机固执地响了一路。
屏幕上跳动着同一个名字——顾诗语。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底却翻涌着前所未有的烦躁。
从京市到巴黎，这十几个小时的飞行，漫长得足够他想清楚很多事情。
他究竟，对顾澜音是怎样一种感情？
是愧疚？是责任？还是……别的什么？
手机还在不知疲倦地震动。
封灼年终于伸出手，指尖划过屏幕，不是接听，而是直接按下了拒接键。
紧接着，他毫不犹豫地找到了顾诗语的联系方式，选择——
拉黑。
删除。
做完这一切，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也仿佛，终于拨开了眼前最后一片迷雾。
他闭上眼，靠在椅背上，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顾澜音的脸。
倔强的，明媚的，偶尔又流露出脆弱的……
那一刻，他终于无比清晰地意识到——
他喜欢的，一直都是顾澜音。
对顾诗语那些年的所谓“执念”，不过是因为错认。
是把对那个禾澜山救了他的、坚韧果敢的女孩的模糊印象，错误地安在了顾诗语身上。
甚至……
他猛地睁开眼，眸色沉沉。
那些他试图靠着顾诗语的照片来纾解内心某种不明渴望的时刻……
照片上那张楚楚可怜的脸，每一次，都会在某个瞬间，不受控制地扭曲、变化。
最终变成顾澜音的容颜。
所以，那一次在车里，被她当场撞破……
他不是愤怒，不是难堪。
更多的是 …不知所措、是害怕。
害怕那一刻，连自己都搞不清楚自己混乱感情的、狼狈的自己，被她看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