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男声从巷口另一端传来。
沈南风抹了把脸，转过头去，看向声音来源。
是赌场的一个小弟，叫小四的。
他若无其事的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拢火点了一支，神色如常。
“飞哥让我把尸体丢这儿，我有点恶心，抽根烟压一压。”
“真他妈废物。”
小四走了过来，对着沈南风伸了伸手，沈南风把手里的烟盒递给他。
小四点了支烟，指了指垃圾堆上的尸体，“这是第几个了？”
“第六个。”
“那还行，今天不算多。”
“嗯。”沈南风吞吐了一口烟雾，状似闲聊的问，“你在赌场多久了？”
“我啊？”小四歪着脑袋想了想，“好像是第六年了。”
沈南风有些惊讶，“那你是老前辈啊，林助理呢？”
“他啊，他才来赌场四年多。”
沈南风更惊讶了，“你比他时间都要久？”
小四点点头，“是啊，老大身边的助理经常换人的，林助算是时间最久的一个了。”
沈南风眉心微蹙，“为什么？老大用人很挑剔吗？”
“老大才不挑剔，她人很好的。”
“那为什么总换人？”
这个问题许是有些敏感，沈南风见小四的眼神瞬间变得警惕起来。
“怎么了？不能问吗？”
小四扫了扫四周，确认没什么人以后，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那些人都死了。”
沈南风被这句话惊了一下，脸上却依旧保持着镇定。
他装作不经意的继续问道，“为什么？是犯什么事了吗？”
小四犹豫了一下，似乎在权衡是否该继续说下去。
沈南风见状，从口袋里掏出一盒没开封的烟拍在小四手上，笑着说，“别紧张，咱俩这不是私下唠唠嘛。”
小四低头看了一眼，他认识这个烟，很贵，是军方特供的。
“卧槽，你从哪儿搞到的？”
“我之前是特种兵嘛，带我们的队长送了我几条，你喜欢我明天再给你拿几盒。”
小四没心没肺的笑笑，“那感情好，我都没抽过这个烟。”
说着，他把手里的半截烟丢在地上，衔了支新的。
沈南风很有眼色的帮他把烟点上，笑道，“跟我说说呗，那些人为什么都死了，我这刚来，有点好奇。”
小四深吸一口，被呛的咳嗽了两声，“靠，这烟真冲。”
他再次看了看四周，凑近沈南风，小声道，“其实我也不太清楚具体是怎么回事，我就知道之前的两任助理都是因为非礼老大，被人给……”
小四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沈南风想到刚刚看到池鱼锁骨上的吻痕，心中一沉。
他表面上不动声色，继续套话，“被什么人弄死的？老大有男朋友？”
“老大的男朋友啊….”小四鼻腔哼出一声嗤笑，“算有也不算有吧。”
沈南风眉心拧的很死，“这是什么意思？”
小四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沈南风，“以后你就知道了。”
沈南风眉心拧的更死了，他刚准备再套出点什么，小四却先开口了。
他贱兮兮的往沈南风跟前凑了凑，“诶，你是不是也喜欢老大啊？”
沈南风也没想瞒着，反向承认道，“不可以吗？”
小四先是像看疯子一样的看了一眼沈南风，随后眼神又恢复正常。
“也是，老大长得那么漂亮，谁为她动心都不奇怪，其实有时候我也有点受不了，老大实在是太会勾人了。”
小四深吸了口烟，将烟头弹飞了出去，拍了拍沈南风的肩膀，“但我劝你，这事儿放在心里就得了，千万别对其他人说，更别对老大做出什么越界的举动，否则，你也活不太长。”
“为什么？”
“哪来那么多为什么，你以后没事别瞎跟其他人打听，在这儿，知道的越少，活的越久。”
小四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巷口。
沈南风站在原地，看着地上兀自燃烧的烟头，苦涩的笑意不达眼底。
*
沈南风回到赌场的时候，里面正热闹的不行。
巨大的水晶灯将大厅照的通亮，赌客们的叫嚷声和筹码相互摩擦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催的人血脉沸腾。
每个赌桌旁都站着不少人，烟雾缭绕间，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对金钱的渴望。
沈南风瞅准时机，刚准备偷偷上楼，再去看看池鱼在做什么，就被人一把抓住了胳膊。
他转过头，就见小四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拉着他神色匆匆的说，“快走，上面包厢里又有个药物注射过量死的，咱俩去把尸体处理了。”
沈南风无奈，只能随着小四乘电梯去了楼上包厢。
一进包厢，一股浓烈的烟酒味夹杂着奇怪的味道扑面而来。
那味道很难形容，有一点点臭。
沈南风环顾四周，就见一个男人直挺挺的躺在沙发上，双眼圆瞪，脸上还残留着临死前痛苦挣扎的表情，已然没了气息。
小四对此习以为常，他上前伸手抓住男人的肩膀，用力一拽，就把尸体拉起来。
他转头对着沈南风吩咐道，“把裹尸袋拿来。”
沈南风拿着袋子上前，两人合力将尸体塞了进去。
沈南风拉上拉链，眼角余光瞥见茶几上有一支没开封的D-01。
他心中一动。
劫走的D-01被池鱼要了回去，他还犯愁该怎么跟组织交代，眼下这不是现成的？
略微思索后，趁小四不注意，沈南风迅速伸手拿起那支D-01，不动声色的揣进自己的口袋。
但这一幕还是被小四瞧见了。
小四眉头一皱，“你干嘛？你也注射这东西？”
沈南风摇摇头，“不啊。”
“那你拿它干嘛，这东西要上交给林助理的。”
沈南风眨眨眼睛，脑子飞速运转，想了个理由。
“干嘛交给他，咱们拿去卖钱呗，这玩意儿这么贵，随手一卖就好几万，你别把这事儿说出去，到时候卖了钱我分你一半，怎么样？”
小四听后，咧嘴笑了，“行。”
两人抬起裹尸袋，乘坐暗梯从赌场后门出去。
往垃圾堆方向走的时候，小四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又叮嘱道，“你可千万别注射，老大发过话，赌场的人谁都不许注射D-01，被发现会死的。”
沈南风点点头，“我知道，我才不注射，我这个人很惜命的。”
“那就行，之前有个人就是偷偷注射D-01被老大发现，死的老惨了。”
小四说着，还心有余悸的摇了摇头，“那场面，啧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