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奢华的马车缓缓驶向皇城。
“我已为你捏造了新的身份,安北一代的商贩之女,你我三年前相知相识,如今我对你情深义重,非你不娶。”
车厢内,纪清漪穿着安北的服饰,带着沉重的帽子点头。
末了,却听见一句:“庄主可是有心事?”
一愣,抬眼,对上君执玉的视线。
迎着毫不掩饰的关切,纪清漪心头微顿,嘴边的话却骤然拐了弯。
“你再怎么说也是皇子,我一介商贩之女,如何配得上你?”
君执玉在旁冷笑:“陛下如今已昏了头,莫说商贩,只要对我夺嫡没有助力,我就是要娶个乞丐他也是求之不得。”
“至于我母妃。”君执玉顿了顿,“若她实在不肯,便说你我已经有了夫妻之实,你有孕在身,她以为我时日无多,为了这孩子也会认下你。”
纪清漪听着,心中却生出些酸涩。
简单两句话,解答了她的顾虑,却也让这对凉薄夫妻的真面目一览无余。
对于亲生骨肉的终生大事,不在乎他开心愿意,只为了目的。
赫然,又想起父亲临终前的嘱托。
当时他中了毒,哪怕是纪清漪将解药喂到嘴边,爹爹也不肯开口。
“清儿,爹爹此生只有你一个孩子,也只有你娘一个爱人。”
“她走得早,我把你拉扯长大,没有一天不想着她。”
“如今你可独当一面,成了新的庄主,爹爹也可放心去找你阿娘了。”
“莫要委屈自己,莫哭,阿娘和爹爹在天上看着你。”
因着爹爹对阿娘的情谊,纪清漪还以为,全天下的爱情都是如此忠贞不渝。
直到她一腔孤勇去了晏府,被磋磨至此,若是叫爹爹知晓,定是能气得活过来。
隐去心头的酸涩,纪清漪开口:“赐婚乃是迷惑之计,王爷下一步是何意?”
“玉麟军已在关外转移,庄主也说过,解毒还需七七四十九天。”
君执玉说着,坦然靠在背椅上,手上一下下把玩着佛串。
“解毒之时,我会让这江山易主。”
……
不知是不是因为君执玉一番话,踏进延禧宫的那一刻,纪清漪莫名有些心虚。
脚下一顿,险些摔下,却被一只手稳稳扶住。
“清儿,当心。”
和缓低沉的嗓音带着些磁性在耳边响起。
纪清漪微怔,旋即点了头。
远远地,只听一道挑剔的女声响起:“入了宫还如此不知礼数,实在上不得台面。”
抬眼,只见一雍容华贵的妇人坐在贵妃椅上,落下的目光里尽是嫌弃。
纪清漪顺从跪下:“民女拜见淑妃娘娘,娘娘仪态万千,民女一时看晃了神,这才险些摔倒。”
听见夸奖,淑妃脸色好了些,却仍是不愿放过这高攀自己儿子的村妇。
“你是个聪明人,本宫也不跟你兜圈子,玉儿身份尊贵,不是你一介小小商贩可堪比拟的,自行离开,本宫会给你些好处,若你不识相,便别怪本宫不客气。”
看着眼前这一幕,纪清漪却想起了三年前,自己初到晏府。
晏老夫人也是这般,对她百般挑剔,要将她赶出府。
当时自己解释了许久,直到展现了医术才被留下,如今同样的场景,倒是也不必露怯了。
刚要开口,却只听君执玉的身影自旁响起。
“母妃,清儿是儿臣此生挚爱,若不娶了她,儿臣就是削发出家,也断不会在娶旁人。”
“您若是执意刁难清儿,那儿臣便只能顶上这不孝的罪名了。”
话音落下,在空旷的寝殿中回荡。
淑妃的脸色一变,却也真的怕自己儿子出家,只得作罢。
看着原本要费一番口舌的事迎刃而解,纪清漪心中却掀起波澜。
原来,这所谓的刁难,能被如此轻易的解决。
当时若是晏云起也开口,自己何须在晏府受苦三年。
心中堵得厉害,似有委屈喷薄而发,未等她反应,却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尖锐的高喊。
“皇上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