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靳言拿筷子的手一顿,脸上闪过一丝微妙的情绪。
半响,他放下筷子,缓缓开口。
“你不必担心。对了,你姨娘怎么样了?”
沈安然闻言,脸上布满愁容,叹气道。
“郎中说她身体亏空已久,郁结于心,是心病,只得靠她自己。不过能离开那个吃人的宅院,已经很好了。”
“靳言,多谢你愿娶我,能让我把姨娘从沈府接出来,不然姨娘可能早就……”
段靳言摇摇头,回道。
“别说这种话,当初如果不是你一直陪在我身边,我可能也早就不在这世上了。”
见状,沈安然还想再说些什么,被段靳言打断。
“待会我梳洗一下,陪你去宅院看看你姨娘吧。”
“好,她看见你一定很欢喜,那我先出去了。”
沈安然说着,命丫鬟收起食盒转身走出书房。
段靳言叫小厮送来热水,他整个人泡进温热的水中。
热水驱散了他身上的疲惫,脑中不自觉回想起这八年间发生的事。
当时他和黎听雪分开后,他一直走不出来,脑中全是黎听雪的身影。
整日恍恍惚惚,当值时接连犯错。
后来在一次赏花宴上,他救下被家中嫡女欺负的沈安然。
两人就此相识。
两人慢慢熟络起来。
是沈安然将他从那段黑暗的日子里拉出来的。
后来,他破釜沉舟,打算从军。
沈安然不知哪来的勇气,女扮男装,跟他一起进来军队。
段靳言发现后,将她拦了下来。
可即使这样,沈安然依旧每年雷打不动的去军队陪他,给他写信,亲手缝制冬衣。
他得知沈安然的姨娘身体不好,在府里得不到好诊治。8
于是,他将那间宅子卖了,把银子给沈安然,让她给姨娘治病。
沈安然于他而言,像是家人一样的存在。
他从士兵一步一步走到将军的位置,等到他功成名就那天,他决心不能忘却沈安然的恩情。
她和他一样,都是庶子,在家里都不受宠。
于是在得知沈安然想将姨娘从沈府接出来后,他答应了沈安然的请求。
他娶她,借将军夫人的身份,将姨娘接出来。
段靳言宣布要娶沈安然那日,众人纷纷道喜,说他们早该在一起。
可真相如何,只有他们两人知道。
段靳言躺在浴桶中,任由温水裹挟他的身体。
这八年里,沈安然一直陪在他身边,他们之间就像是兄妹一样。
他原以为自己早就放下了黎听雪。
可不知为何,他回朝那日,鬼使神差的给她写了那封信。
八年未见,他以为再见黎听雪,他可以很平静。
可那天,在看到黎听雪的第一眼时,他还是忍不住心动。
……
良久,段靳言走出盥室。
梳洗完毕后,吩咐下人备马车,带上沈安然一起去西郊别院。
也就是沈安然生母现在所在的院子。
推开院门。
沈姨娘坐在院中,面容苍白,不停咳嗽。
见状,段靳言命下人去找郎中。
沈安然快步上前为沈姨娘拍背。
“姨娘,你怎的病的比上次还严重了?”
沈姨娘捂着帕子,摆手示意自己无事,顺气后,赶忙起身向段靳言行礼。
“将军。”
段靳言赶忙拦住她的动作。
“不必多礼。”
“多谢将军,若是没有您,恐怕我早就死在那吃人的后宅了。”
说着,沈姨娘又忍不住咳嗽起来。
这时,郎中也到了。
郎中为沈姨娘号脉。
片刻后,郎中收起脉枕,起身向段靳言和沈安然行了一礼。
“将军,沈姨娘并无大碍,待老夫回去开一副温养身子的药材便可。”
说着,郎中给段靳言示意一个眼神,随后走出院子。
段靳言跟上。
院外,郎中神色凝重。
“将军,沈姨娘郁结于心,恐难医好,老夫会尽力为她诊治,余下的只得听天由命了。”
闻言,段靳言面色一僵。
“大夫费心了。”
待郎中走后,段靳言转身回了院子。
他进去时,正看到沈姨娘咳出一口血,沈安然泪眼婆娑的看着她。
“姨娘,是我不好,没能早点把你接出来。”
沈姨娘闻言摇了摇头,抬手轻抚沈安然的发顶,柔声道。
“你已经为姨娘做的够多了。以后和将军好好过日子,服侍好将军,争取早日为将军府开枝散叶。”
沈安然听罢眼中闪过一丝愧色,没再回答。
段靳言看着这一幕,心底五味杂陈。
沈安然服侍沈姨娘睡下后,才和段靳言回将军府。
段靳言将沈安然送回府中,便又要出门。
沈安然见状赶忙开口:“靳言,你还要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