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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北珩倒是丝毫不畏惧,他踉跄着从地上站起来,随手拍掉身上的灰尘,唇角微微往上扯了扯。
  更令人瞠目结舌的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他竟没有任何避讳地一手揽住女子的腰肢,顺势将她往自己怀里带了带,一副饶有兴趣地注视着山匪六人。
  女子霎时怔傻,下意识推开宴北珩:“陛……”
  但她的“下”字还没来得及到唇边,宴北珩却将自己的食指轻轻抵住她苍白的唇瓣,长长“嘘”一声。
  女子没辙,只好会意地点点头,尴尬一笑。
  与此同时,一众御林军将士纷纷举着长枪将六人团团包围住,个个面目无比凶残。
  “放肆!尔等何人?竟敢在此撒野?”
  御林军统领赵先锋可容不得六人胡来,当即就拔剑准备砍下几人的脑袋,神情亦是冰冷至极。
  赵先锋在御林军中是出了名的狠毒,上次招惹到他的山匪,坟头草估计都有三尺高了。
  为首那个山匪脑子比较灵光,知道自己寡不敌众,于是便张开双手护住身后的几个弟兄,下意识往门外后退了两步,战战兢兢赔着笑脸说道:
  “几位爷,实在不好意思,打搅了!他们…他们二人欠我们钱,我们是来追债的。我们要完钱就走哈,绝不会牵连于你们。”
  话语落地,担心迟则生变,那人又指着女子母子二人威逼带恐吓发起难来:
  “贱人!别以为你逃到了这儿,我们就拿你们没办法,赶紧出来跟我们哥几个走!不然,我们有的是法子弄死你们!”
  女子闻言吓得浑身哆嗦,双眸紧闭下意识缩进宴北珩怀里,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出一点。
  “大胆贱妇!你怎敢如此放肆,玷污了圣驾,你担得起责任吗?”李公公见女子主动向宴北珩投怀送抱,一时间怒火中烧,兰花指都开始颤抖了。
  但宴北珩心生怜悯,并没有责怪女子的意思,抬眸便狠狠瞪视李公公一眼,不耐烦地摆摆手:“李公公,事出有因,无妨。”
  山匪六人听到李公公说宴北珩就是当今圣上,顿时吓得双腿发软,忙不迭扑通一声齐刷刷跪下。
  “陛下饶命!陛下,草民不知您在此留宿,我等并非有意惊扰圣驾,还望陛下开恩饶过草民!”
  “陛下饶命……”
  不过片刻的工夫,龙王庙内便哀嚎声连连,一瞬间扰得宴北珩很是不耐烦,心情也一落千丈。
  宴北珩不是昏庸无道,也并非不能体恤民情。
  想要他宴北珩不分青红皂白便将六人就地斩杀,最后自己坐实昏君的罪名,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但倘若六人真的只是正常追讨债务,他倒是能网开一面,先替那女子偿清债务再打发六人。
  “都给洒家闭嘴!尔等惊扰了圣驾还不知罪?
  赵将军,还不赶紧将此六人拿下?”
  李公公才懒得搭理此等贱民,该他好好表现tຊ的时候,他是绝对不会偷懒的。
  “拿下!”赵先锋迟疑两秒,忽而发令。
  “且慢!朕倒是想听听他们六人与这母子二人之间到底有何过节。你们且说来朕听听。”赵先锋刚想出手捉拿六人,宴北珩却突然朝他使了个眼色,淡漠出言制止,“你们最好想清楚了再说,欺君可是死罪。”
  为了避免六人无端生事,编造各种谎言,宴北珩说到最后,还不忘了要提醒六人欺君的严重后果。
  六人闻言不由得捏了一把冷汗,哆哆嗦嗦着不敢接话,心中阵阵悔意横生。
  “回…回禀陛下,此女子是洛家嫡长女,名洛九鸢,因与人私奔被赶出洛家,还产下一子。”
  “其夫家道中落又身患重病无力医治,洛九鸢为了救治她的夫君,来我们钱庄借了数百银两,至今一分都未偿还,我等才奉命来此追讨。”
  为首那山匪沉思了好几秒,这才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如实道出,且字字句句铿锵有力。
  用脚趾头想,宴北珩也猜到那人说的八九不离十,只是他还想亲自听听洛九鸢怎么说罢了。
  “哦?是这样吗?…洛九鸢?”宴北珩一把将缩在他怀中的洛九鸢推开,别有用心地笑了笑,“这个名字有点意思。”
  “呃……”突然被宴北珩推开,洛九鸢一时间有点懵逼。
  她伸手捋了捋额前凌乱的发丝,呵呵尬笑两声退到儿子洛柯身边,紧紧抓住他的胳膊,而后忐忑不定地看了看六人,又看了看宴北珩:“这……”
  原本洛九鸢是打算先杜撰新剧本蒙混过去的,转而想到自己原有的真实身份已经被山匪六人揭穿,一旦新身份再暴露,肯定会给母子二人招来杀身之祸。
  寻思好一会儿,她认为实在没有再继续隐瞒下去的必要,于是便故作淡定坦白交代:
  “呃,没错,就是他们说的那般。但陛下,他们放的都是高息贷,民妇实在是无力偿还啊!他们……”
  “贱妇!自古以来,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当初你跟我们钱庄借款之前,我们已经跟你说清楚的,你当时也没有任何异议,且保证能按时还款。”
  为首那人明白洛九鸢想避重就轻,压根就不允许她继续往下说,马上就打断她了。
  干他们这一行的,只要是你情我愿的事,即便天子在此,他也是占理的一方。
  这点,他比谁都清楚。
  “对!你当时还说了,若是你还不上这笔债务,你们母子二人就任凭我们处置。怎么?你现在想当着陛下的面反悔吗?”
  山匪头目的话刚说完,担心宴北珩不信,另一个山匪赶紧补充,一副咄咄逼人的模样。
  “我……”洛九鸢吓得够呛,支支吾吾的。
  她想开口替自己辩驳两句但又深知自己毫无胜算,很是难为情:“我…我这不是还没筹到钱嘛,又不是不还……”
  “贱妇!你还想狡辩!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我大滦天子勤政爱民,前段时间还御驾亲征讨伐穹弩大获全胜?
  你以为你随便搬弄是非,陛下就会信了你的鬼话,而置我等六人的生计于不顾?”
  见洛九鸢被自己唬住彻底无言以对,为首前来讨债的那人底气又增添了几分,语气都变得嚣张跋扈了。
  “既是如此,那朕便替这洛九鸢母子还了负债,你们可有异议?”宴北珩祥听半晌,也完全证实了自己心中的猜测,只是淡然一笑,“洛姑娘,你们总共欠他们多少银两?”
  洛九鸢做梦都想不到,宴北珩知道事实真相却并没有立即处置她,而是主动提出要替她偿还债务。
  最关键的是,她从一开始便隐瞒事情的层层真相,为求得宴北珩庇护,故意谎称自己母子二人被山匪追杀至此,属实欺君啊?
  宴北珩竟然…不追究她的欺君之罪?
  事出反常必有妖,人若反常必有刀。
  洛九鸢心中就是这样想的,但她着实不敢猜测…宴北珩的“刀”何时才会出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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