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沙发上，看着报纸。
自从四年前那场车祸后，他的腿伤复发，有时候走路都需要拐杖。
“妈妈不会回来了，对吗？”孩子突然又问，得不到回应终于哭出声，“她不要我们了！”
都四年了。
他们总是不死心，盼望着哪一天突然看到燕青瑶能回来。
然而，没有。
她一次都没有回来。
被封存在记忆中的人，不会突然出现在不属于她的地方。
人生的轨道会推着他们去往该去的地方。
对于他们父子俩是这样，对于燕青瑶更是这样。
傅闻白僵硬地起身走过去，将儿子颤抖的身子搂进怀里，“你妈妈总会回来的，就算能舍下我，也肯定舍不得你。”
“你可是她唯一的儿子。”
他叹息一声，用这种理由安慰自己。
度过了一天又一天。
他们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不知道院子里尘封许久的水缸正闪着亮光。
一如每次燕青瑶往返的模样。
16
又是一年上元节。
朱雀大街灯火如昼，燕青瑶一手提着兔儿灯，一手牵着蹦蹦跳跳的漱玉，裴铮陪在她们身侧。
小丫头穿着石榴红袄裙，发间金铃随着步伐叮当作响。
活像年画里逃出来的福娃娃。
一听燕青瑶同意带她出来玩，开心得睡不着觉。
小孩子好动。
整天憋在院子里天天抱着她撒娇，就是吵着要出来玩。
“娘亲快看！”漱玉摇了摇燕青瑶的衣袖，突然指着糖画摊子，“有小老虎！”
糖画摊子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糖人。
大多是动物形状，有猫有狗有兔子。
全是孩童喜欢的可爱模样。
裴铮立刻蹲下身，小心地将女儿架到肩上，朝着摊子方向走去，“坐稳了。”
燕青瑶笑着替他们拂去肩头落雪，笑着陪着他们一起过去。
上元灯节人群多，街道上男女老少都有。
赏灯、游玩。
她笑着逗漱玉玩，忽听身后传来“哗啦”一声脆响。
“妈妈......”
听着一道不大的喊声，燕青瑶愣怔了几秒。
这声音太熟悉，熟悉到让她脊背一僵。
转身时，糖人“啪”地掉在雪地里。
十步开外，傅明轩惨白着小脸站在那里，脚边是摔碎的琉璃灯。
他的身侧是傅闻白。
苍白着一张脸，眼里都是惊愕。
“明轩？”她回应了一声。
整个人有点恍惚。
是做梦吗？
不然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怎么会出现这里？
“真的是你......”傅明轩眼睛瞪得极大，目光从她脸上移到裴铮肩头的小女孩，又移到两人交握的手。
突然指着淑玉质问，“她是谁？”
人群被这声尖叫惊得散开一圈。
漱玉吓得往燕青瑶身边钻。
“娘亲......”
小胖手抓住燕青瑶的手臂，眼里蓄满了泪水。
小家伙被这一声吓到了。
燕青瑶摸了摸漱玉的头，轻声安抚。
转头对着他们冷声问，“你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语气中有着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嫌弃。
“她是你的新孩子对不对？”傅明轩浑身发抖，突然冲过来狠狠推了漱玉一把，“野种！”
“这就是你不回去的原因？”
四年过去，这孩子个头又往上窜了不少。
快赶上燕青瑶了。
猛地冲向他们，吓得玉儿不敢说话。
裴铮快速侧身，大手一捞将女儿护在怀里，漱玉被吓得愣住，半晌才“哇”地哭出来。
眼泪珠子断了线似的往下掉，“爹爹......玉儿怕......”
变故来得太快。
“别怕。”裴铮单手捂住女儿耳朵，眼神瞬间变得严肃，“这位小公子，慎言。”
燕青瑶指尖发凉。